潮人吴复古与北海十二石

苏东坡为之撰写的《北海十二石记》成为我国赏石
文化的珍贵文献，也是研究潮汕古文化的宝贵史料
文/吴锡典

宋高士吴复古

    潮州前八贤之一的吴复古，其奇人趣事常见诸报刊志书，其感人故事也常在潮汕民间传诵。近日笔者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出版的《说石》专集中，拜读到明朝人鉴藏家林有麟的著作《素园石谱》，书中图文并茂地收录了我国历代有名的景观奇石，与其时人的赏石题咏、纪事文章。其中也有苏东坡为潮人吴复古收藏奇石撰写的《北海十二石记》，并且竟然还有“北海十二石”的精美图形（见附图），这使这宗近千年前潮汕文人热爱大自然，欣赏收藏美石的高雅趣事，更加精彩完整了。
    据《中国人名大辞典》与地方志书记载：吴复古，字子野，号远游（宋神宗所赐），生于北宋真宗景德元年（1004年），卒于徽宗建中靖国元年（1101年），享年98高寿。吴复古其高祖吴延预为宋兵部尚书，原居福建武平，后徙居潮州，为入潮始祖。吴复古是他的第五代孙，出身书香门第，其父吴宗统为翰林侍讲，兄吴致政（字子爱）授国子监教授，居住其时属宋海阳县的蓬洲都（今属汕头市鸥汀渔洲村，黄赞发先生考）。吴复古晚年迁居潮阳直浦都（今灶浦镇），于麻田山旁创金沟村（林璋先生考），故有称“潮阳吴子野”、“麻田山人”、“麻田吴远游”等。吴复古生有三子，裔孙蕃衍于潮汕各乡邑。
    吴复古少即天资聪颖，勤读史书，精通经典。他性情豪爽清逸，任侠好义，急人缓已。因文行卓著而被荐举孝廉，并得到神宗帝召见，授以“皇宫教授”职衔，加上他过人的学识才华、人格品性，颇得朝廷重臣名士的赏识和敬重:司马光、韩琦、苏轼、苏辙 、李天章、郑侠等都为之倾心致腹，愿与交往，尤其苏轼与他往来至密、情同手足。然而先生清逸成性，志在山水，淡泊仕途，后终以“孝养”为由，上表辞职。神宗帝也嘉许其孝心，准其所求，并特赐“远游先生”之称号。吴复古晚年怀着“黄卷尘中非我业，白云深处是我家”的旷逸之情，于潮阳麻田山中守墓筑庵，并置“岁寒堂”（曾谦称“麻田草堂”）以供读书养性，教诲子弟，探索养 生之道。吴复古一生勤敏好学、尊贤重谊，他经常出游会友，足迹遍及大江南北：登州、黄州、定州、真州、扬州、惠州等，直至九十多岁还先后二次到海南岛的琼州、儋州（详见苏轼文集），真不愧为“远游先生”！苏东坡为其以神宗帝赐号作庵名题匾“远游庵”，并赞撰《远游庵铭》赠之。
    中国的赏石文化历史悠久，源远流长，到了唐宋时期更加风盛，上至宫廷豪门，下至文人墨客，无不喜欢赏玩。这是社会安定，经济繁荣，人们崇尚自然、寄情山水、欣赏艺术的一种行为表现。吴复古于宋熙宁已酉年（1069年）游历到登州（今山东蓬莱市），承好友李天章与解贰卿的热情款待，得到当地的特色美石“北海石”，后海运回潮汕，收藏安置于岁寒堂。在登州得到美石的吴复古，其时已年过花甲，自北海（今渤海）至南海运石，两地相距有千里之遥，其艰辛跋涉可想而知。此举，令人敬佩而成美谈，得到了大文豪、鉴赏家苏东坡的由衷赞叹：“近世好事能置石者多矣，未有取北海而值置南海者也”。后来，苏东坡于元祐八年（1093年）详尽地追记此事，撰写了《北海十二石记》，颂扬了北海的美石及这宗感人的趣事。这篇石记成为我国赏石文化的珍贵文献，也是研究潮汕古文化的宝贵史料。
    登州的北海石也称砣矶石，是一种成分复杂，结构奇特的海岛石。它经自然海蚀磨砺后呈“凹凸玲珑”、“皱瘦漏透”的形状，又有波浪纹间金点的彩色条带，形色兼备，成为符合文人、士大夫观赏的景观奇石。它也可依形制成砚台，由于含有矿物晶体，经琢磨后能闪烁金光并与波浪纹相映成趣，被誉为“金星雪浪砚”，成为贡品。毋庸置疑，潮人吴复古收藏的北海精美奇石，有主题、有命名，又有苏东坡为之撰文作记，因此被收入《素园石谱》专著，使之世代留芳。
    岁月沧桑，物换星移，当年潮阳麻田山中的“远游庵”与“岁寒堂”、“知非轩”等历经了近千年的风雨洗礼早已遗憾地荒废了，而那远道而来的“皆秀色灿然”的十二方北海美石，更不知流落何方。所幸是，现仍能赏读到先人的华章妙文，并见到其优美的靓影，感受其神奇的风采，让后人领略到潮汕先贤的清逸情怀与艺术诣趣。
    现时麻田山上，仍能见到遍地的断砖碎瓦、石龟石柱残件等，可以想象原有的建筑群是颇为壮观的，而后来筑于庵侧的吴复古墓至今仍在。那里既有自然风光景色，又有深厚文化内涵，曾被列为阳八景之一的“麻田紫气”人文景观旧址，如能得到全面修复，并配以名家书法、篆刻，将“远游庵匾、铭”、“北海十二记、图”，以及《问养生》、《祭子野》等与吴复古有关的历代名人的诗文镌刻安置其中，那将是一处人们凭吊先贤与旅游观光的潮汕名胜。

    相关资料：
① 、《北海十二石记》

② 、潮州前八贤
赵德  许申  林巽  卢侗  吴复古  刘允  张夔  王大宝
③ 、潮阳古八景
大湖晴波      麻田紫气     东岩卓锡     龙首环青
玉峡山辉      虹桥跨练     莲峰海色     灵山留衣

本文发表于《汕头特区晚报》2013年6月17日